高催乳素血症（Hyperprolactinemia，HPRL）指因任何原因所致外周血催乳素水平持续高于正常值范围的状态。这一现象可能与抗精神病药物阻断垂体前叶催乳素细胞的多巴胺D2受体密切相关——多巴胺对催乳素释放的抑制作用减弱，促进催乳素的分泌。

抗精神病药物所致HPRL将导致躯体多系统的不良反应：①内分泌系统受累最常见，包括泌乳、胰岛素抵抗和增加患乳腺癌的风险；②生殖系统方面除出现性功能障碍外，女性患者还表现为月经不调、闭经和不孕不育等；③运动系统、免疫系统、心血管系统和神经系统也均不同程度受HPRL的影响[1]。

临床实践中，应如何管理抗精神病药物所致高催乳素血症？我国澳门大学健康科学学院精神科项玉涛教授团队和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广州惠爱医院）宁玉萍教授团队近年来合作开展了一系列关于管理抗精神病药物所致高催乳素血症的循证医学研究，结果如下：

1. 二甲双胍 [2]

二甲双胍作为治疗2型糖尿病的一线用药，还可有效地治疗或预防抗精神病药物所致体重增加及代谢紊乱问题。近年来，精神科临床科研工作者发现二甲双胍还具有治疗抗精神病药物所致性高催乳素血症的潜力，然而临床研究结果尚未得到统一结论。因此，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的郑伟等于Journals of Psychopharmacology杂志撰文，结果如下：

（1）本研究纳入了截至2016年11月27日收录于Pubmed，Embase，PsycINFO，Cochrane Library，中国知网，万方和 SinoMed数据库的符合标准4 项（n=509）随机对照研究（RCTs）。

（2）与对照组相比，二甲双胍组血催乳素水平显著降低[WMD: -6.87ng/mL (95%CI: -13.24, -0.51), P=0.03]（图1）。其中一项 RCT 发现，二甲双胍组有 66.7％的患者月经周期恢复正常，而对照组仅为4.8%。两组药物不良反应发生率及全因停药概率相似。

图1 森林图-二甲双胍组与对照组血催乳素水平的meta分析

2. 阿立哌唑 [3]

阿立哌唑是2002年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批准上市的非典型抗精神病药物，能够有效改善精神分裂症的阳性和阴性症状。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发现联合小剂量阿立哌唑可能改善抗精神病药物所致高催乳素血症，但目前尚存在争议。因此，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郑伟、郑英君教授等在Journal of Clinical Psychopharmacology发表论文[3]，结果如下。

（1）本研究纳入截至 2015年 6月收录于Pubmed，Embase，PsycINFO，Cochrane Library，中国知网，万方和 SinoMed数据库的符合标准55 项（n=4457）随机对照研究（RCTs），其中15 项（n=1038）RCTs探讨了阿立哌唑治疗抗精神病药物所致HPRL的疗效和安全性。

（2）meta分析结果显示：与对照组相比，阿立哌唑组患者血清的催乳素水平明显下降[WMD: -46.48 ng/mL (95%CI: -62.64, -30.33), P<0.00001]（图2）。两组药物全因停药概率相似。

图2 森林图-阿立哌唑组与对照组血催乳素水平的meta分析

3. 芍药甘草汤 [4]

芍药甘草汤最早见于汉代张仲景的《伤寒论》，主治津液受损，阴血不足，筋脉失去濡养所致诸证。现代药理学研究显示：芍药甘草汤治疗高催乳素血症的机制可能与提高多巴胺受体结合力，抑制催乳素的分泌有关。近年来，国内外的学者陆续发表临床研究探讨芍药甘草汤治疗抗精神病药物所致高催乳素血症的疗效，得出了不一致的临床结论。所以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郑伟和深圳市中医院蔡东滨等在General Psychaitry杂志（原上海精神医学杂志）撰文，结果如下：

（1）本研究纳入截至2018年6月10日收录于Pubmed、Embase、PsycINFO、Cochrane Library、中国知网、万方数据库的符合标准5项（n=450）随机对照研究（RCTs）。meta结果显示：芍药甘草汤组较对照组显著降低血清催乳素水平[ WMD: -32.69 ng/mL (95%CI:-41.66, -23.72), P<0.00001]（图3）。仅2项RCTs报告芍药甘草汤较对照组能够改善高催乳素血症所致月经失调、泌乳等症状。两组的全因停药率和不良反应发生率相似。

图3 森林图-芍药甘草汤组与对照组血催乳素水平的meta分析

结语

综上所述，二甲双胍、小剂量阿立哌唑和芍药甘草汤均能显著改善抗精神病药物所致高催乳素血症，三者疗效的差异或联合治疗的疗效及安全性有待更多高质量的随机对照研究进一步探讨。HPRL导致一系列不良危害不仅引起患者躯体不适和精神痛苦，而且会进一步降低患者服药依从性、增加疾病复发的风险。因此，在不断完善精神科合理用药的同时，应进一步探讨治疗或预防抗精神病药物所致高催乳素血症的新靶点（比如甘丙肽） [5]。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如何快速识别/鉴别抗精神病药物所致HPRL目前存在一定困难包括：（1）HPRL所致相关症状可见性差，部分HPRL患者无症状和主观生活质量不受影响；（2）多数症状难以启齿，尤其女性患者主诉自身症状存在些许尴尬或病耻感，这大大降低了患者报告的主动性[6]。因此，精神科临床医生应养成定期测查患者血催乳素水平的习惯，这将有助于早期识别HPRL。